「本文来源：都市快报」
本文来源：北高峰观察
昨天上午10时至10时23分，杭州全市试鸣防空警报。
90年前，“九一八”事变爆发，中华民族开启了长达14年的浴血奋战。
昭昭前事，惕惕后人。
昨天，我们长鸣警报，感怀先烈，不忘国殇。
似乎每年只有在警报声响起时，人们才会想起人防防空洞的存在。
▲杭州四牌楼防空洞
有多少人还记得，车水马龙的浣纱路上，脚底下静静地流淌着一条名叫浣纱渠的暗沟，这是成千上万的杭州人一锄头一镐子挖出来的。
又有多少杭州的老人，30多年前，最喜欢在防空洞内摇摆青春。
让我们走进神秘的防空洞，看一看杭州百年防空史，聊一聊杭州防空洞的前世今生。
从“全杭州义务填河”的浣纱路说起
在杭州最热闹的湖滨，有一条“空心”的浣纱路。这条道路北起庆春路，往南到西湖大道，北向南单向通行。
▲杭州浣纱路现况
49年前，这里还是穿城而过的浣纱河。据考证，古浣纱河有多年的历史，是古时人工挖出的引水水系，也是老杭城的骨架之一。
河流从现在的杭州大厦西面开始，往南沿武林路，穿过凤起路、庆春路和龙翔桥，医院的位置折转到浣纱路，之后从开元路折西流入西湖，也就是现在涌金池大金牛的位置。
生于年的陆巧芬，从小在荷花池头长大，还记得上世纪60年代初期，每当涌金门开闸放水，西湖内鱼虾也随水进入浣纱河，小伙伴们拿着家里的水桶、网兜，把衣叉当鱼叉，在河边奔走抓鱼，嬉戏玩乐。
▲上世纪初的浣纱河
那时候，浣纱河上还有不少运菜的小船穿梭。
到上世纪60年代末，浣纱河水质发黑发臭，于是政府计划填河。河道底层作为暗渠防洪排水，中间层做防空洞，最上面做马路。
年3月珍宝岛中苏开战后，浣纱河防空洞修筑工程开始付诸实施。
年初，市里成立“浣纱河工程指挥部”，规划局、电力局、水厂等单位都派人参加。
▲浣纱河填埋现场
“那时我读初中。几乎杭州所有中学生都跑来义务填河。”陆巧芬说，“全杭州各个单位的人都在现场，也没什么器械工具，大家都是一锄头一镐头开挖，填土都是肩挑的。”
一场轰轰烈烈的“填没浣纱河，改建防空隧道”的群众运动，就这样从西湖边涌金门外一直延伸到武林门。
年，浣纱渠人防工事正式竣工，浣纱河从此变身浣纱路。
目前，杭州上城区可进入浣纱渠的口子有仁和路口、开元路口、齐心里三个入口，医院后门口也有一个，但是长期锁着，基本不开。
杭州人防的工作人员说，现在浣纱渠上方的防空洞，因为常年没有使用，空气潮湿，内部较为简陋。
▲年，依托浣纱渠人防工事，6家地道旅社陆续开办。从上至下，从左至右依次为工人旅社、杭州定安旅社、井亭旅社、东坡旅社
进入坑道，可以看见，一人多高的防空洞通道，还留着不少墙体隔断，墙壁下半部分，还看得出曾刷过绿漆。
▲坑道旅社旧貌
这里还曾经做过旅馆。
30多年前，这里是地下旅社，叫工人旅社。
旅社条件现在看来也蛮艰苦的，通道就两米多，一半是床，一半走路。空气潮湿闷热，但是床费便宜，医院病人的家属，或刚来杭州务工缺钱的人，都喜欢住这里。
防空洞下层还有一条宽2米、高1.1-1.4米的排水暗道，每隔几年都会安排人清淤。
防空洞留下“老杭州”的青春
提起人防防空洞，老一辈人都不会忘记3个词——“深挖洞、广积粮、不称霸”。
这是毛泽东主席当年提出的。浣纱路下的防空洞，就是杭州积极响应下的产物。
杭州乃至整个浙江最早的防空工事修建始于年。一开始是在一些民用建筑中修建不同形式的地下室，或在一些近山地区修建防空洞。
▲中央航校修建的防空工事（占领杭州的日军拍摄）
修建防空工事，对于当时的杭州人来说，实在是一件新鲜事。
据《民国杭州航空史》记录,杭州修建的防空地下室很多，主要有：
年在杭州新新饭店修建的平方米的地下仓库；
年，在浙江图书馆修建的平方米的地下书库；
年，杭州积善坊巷11号兴建的平方米的地下室；
年，在现杭州第十四中学兴建的平方米的地下室；
年，在杭州惠兴路电信局（老楼）修建的平方米的地下仓库。
▲人防工地运送石渣
杭州的防空工事建设也带动了全省其他各地的建设。
宁波在抗战初期首先在永耀电力公司、太丰面粉厂等处修建了20个防空洞，共计平方米。
温州在中山公园积谷山麓、永嘉县署等处修建防空壕20余条，并在精美协记公司、庆余国药号等处建有私人防空壕。
衢县在府山公园、化龙巷等地构筑防空洞4个，防空壕道。
汤溪县在县城筑有防空壕洞31处，可容纳避难者0余人。
永嘉县政府构筑了南马防空工事。
临海在北固山、巾山、靖江山等地也筑有防空洞。
▲杭州人防工地”三八“妇女施工队用三轮车运石渣
在杭州，有两个防空洞比较突出。一是杭州花家山坑道，宽6米，高4米，长余米，上下加筑钢筋水泥，以增加其强度。
▲杭州原下城区某人防设施内，民兵训练
另一是杭州南屏山麓净寺后的防空洞。宽6米，高4米，长57米，洞内上下左右均筑有钢筋混凝土墙壁，有电动滤毒通风机、防毒钢门、自来水、电灯等设施。次洞为防空机关所建。
年12月，毛主席正好在杭州，住在南山路的刘庄，就是现在的西湖国宾馆。一次，又遇到了敌机骚扰，毛主席就被护送到了这个防空洞。
▲北山路某人防工程曾经作为咖啡厅经营
进入上世纪90年代，杭州的防空洞还有一部分在继续发挥作用，要么用于贮藏，要么用于市民的夏季纳凉，也有的用于娱乐开放。
▲四牌楼人防旅馆
比如丰乐歌舞厅，可是当年杭州最有名的“夜店”，是那个时代最经济实惠的夜生活好去处。
丰乐歌舞厅，也叫工程，位于杭州中河路与解放路交叉口，是杭州最早在城市绿地下面建的人防工程项目。
年，在这个人防设施内，丰乐歌舞厅开业，并从此成为20世纪90年代多少人的青春回忆。
▲丰乐舞厅内景
“地下是个防空洞，有多平方米，被分为4个功能区，有棋牌室、咖啡吧、卡拉OK，以及交谊舞池。”出生于年的李伟，还记得上世纪90年代，丰乐歌舞厅是杭州规模较大，又比较正规的著名“夜店”。
因为歌舞厅位于地下空间，不扰民，音乐震天响也不要紧，对外营业后便受到了杭州年轻人的追捧，犹如现在的网红打卡点。
▲某人防设施当年是宝石歌厅
“那时丰乐歌舞厅门票15元一张，茶水10元一位，加在一起最低消费25元。年轻人约会都喜欢选在这里，潮范儿啊。”李伟说，自己的初恋，就是在丰乐歌舞厅开始，也在歌舞厅内结束。
在那个年代，在地下防空洞内建旅馆、舞厅其实很普遍。
▲年轻人从北山路某人防工程内出来
北山路某人防工程曾经开办过溜冰场、咖啡厅、流霞KTV、西子舞厅、荔枝酒家、流霞山庄等经营场所。
▲柳浪闻莺公园下方的旱冰场
柳浪闻莺公园下的工程，曾经也是一个旱冰场，是许多“老杭州”恋情开始的地方。
随着时代的变迁，城市发展越来越快，许多防空洞重新收回，只剩部分作为仓库和居民纳凉之地。
▲杭州防空洞开放纳凉
年，随着丰乐舞厅因为消防隐患而正式关门，一代人的“地下”青春回忆就此落幕。
十几年前的“香蕉洞”
和现在的亚洲最大地下粮库
到年左右，大部分防空洞挖掘出了另一种“属性”——仓储。
那一年，杭州4/5的香蕉，都储藏在防空洞。水果商赞叹：防空洞天生就是好仓库。
▲黄龙洞附近的”香蕉洞“
在杭州做了20多年水果生意的林老板说，自己曾在宝石山黄龙洞旁，租过一个防空洞储藏香蕉。“防空洞在半山腰，几乎每天早上5点多钟开始，就陆续有三轮车进出贩运香蕉。大家都把这个洞叫‘香蕉洞’。”
林老板说，年左右，大部分香蕉是从海南运来的，为了防止路上损耗，新运来的香蕉色青味涩，放在湿度大、常年保持22℃的防空洞里，只要几天，香蕉就会变得金黄，适宜出售了。
“租防空洞成本也低，每月租金只要多元。”林老板说，比现在许多冰库划算多了。
▲凤凰山脚的粮库外景
杭州市人防办的工作人员回忆，当时杭州这样的香蕉洞共有20多处，分布在西湖周边紫阳山、玉皇山、宝石山、栖霞岭等地。当年杭州市场上70-80%的香蕉都在防空洞里待过。
除了香蕉，防空洞里能储藏的东西还很多，比如巧克力、苹果、陶瓷品，以及粮食。
在凤凰山附近，就有着亚洲最大的地下粮库——地下粮库。这里最大储量可以达到10万吨。
如今的粮库，采用先进的电子控制系统，除了定期巡逻，粮仓工作人员可以通过电脑实时监控粮仓内的情况，精准控制空气、湿度，保证粮食处于最佳储存条件之下。
进入粮库，跃入眼帘的就是堆积如山的各类粮食，用麻袋装好，层层叠叠起来，最后形成足有4米多高的堆垛。这样的堆垛，最大的有80米长，16米宽。
麻袋外，还裹着一层真空塑料膜，连着一根管道。管道内是氮气，定期冲入每个粮食堆垛内，不仅延长保存时间，还可以灭虫。
“以前大量保存粮食，是需要用药物做熏蒸处理的，容易带上药物残留。现在用氮气保存法，稻谷可以保存两年左右，而且绝不生虫。”
粮库里的每一粒粮食，都是杭州市民坚强的依靠。
粮库的工作人员说，在年疫情最严重的时期，外地粮食进杭受限，是粮仓库的工作人员加班加点加工，把库存的粮食投放杭州市场，保障了杭州市民的正常购粮。
欢迎留言来说说你知道的或是经历过的杭州人防防空洞。
橙柿互动·都市快报记者岳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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